【壮丽70年】“白云裘皮”的繁华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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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2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位于钟落潭镇长腰岭村的裘皮商户一下子忙碌起来,家家户户都赶在雨势猛烈前,抢收“躺”在坪里的裘皮褥子,钉着裘皮褥子的长木板被一张张斜靠在墙边,成为了这条街上独特的风景。


裘皮产业作为长腰岭村的支柱产业,在过去40多年里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带动了全村两万多人就业,也使得这里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裘皮产业基地和交易中心,并形成了庞大的裘皮产业群和颇有影响力的“白云裘皮”品牌。
长腰岭村,这个位于广州地理版图北隅的小村庄,既远离裘皮产业的原料源头,也并非裘皮服装的消费市场,何以成为华南地区最大、最专业的裘皮产业基地?


港资皮草企业播下裘皮产业火种


说起长腰岭村裘皮产业的发家史,从业者或亲历,或口耳相传,几乎都对这段历史烂熟于心,并对当初的机遇和命运充满感激和崇敬。
1978年以前的长腰岭村,用一穷二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长腰岭村人,一年到头从地里也刨不出几个钱来,连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成问题。据村里的老人回忆,当初镇上开大会点名,长腰岭的名字通常通报在列。
1978年,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长腰岭村担任小学校长的知识青年王穗明为这里勤劳淳朴的乡民所感染,决心帮助他们走上脱贫致富之路。在她的奔走和帮助下,长腰岭村迎来了发展契机,一家香港的皮草加工厂在长腰岭开设分厂,打开了长腰岭巨变的大门。


然而,对于长年从事农耕的村民来说,皮草加工是一个新鲜事物,初入工厂,对于每天具体要干什么、该怎么干,大家完全摸不清头脑。但迫切希望摆脱贫穷的长腰岭村人,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精神,牢牢把握住了这难得的机会,从最基本的分拣裘皮碎料开始干起,在厂里师傅的帮助下逐渐掌握拼接技艺,一些手脚麻利、肯学肯干的村民,甚至还成为了厂里的技术骨干和管理人员。这些世代以农耕为生的农民成为了裘皮厂的工人后,家庭收入普遍大增,长腰岭村的面貌也随之发生改变。
随着工厂的发展,产品销售势头旺盛,裘皮厂的工人数量也逐步增多,本地人手不够了,就面向外地招人。一时间,来自湖南、湖北、江西、四川、广西等地的打工者涌入长腰岭,使得这家工厂成为了当时少有的大厂,进货、出货的大货柜车日夜进出,热闹非凡,裘皮产业风头日盛。


长腰岭裘皮


这种盛景延续了十年,就在所有人都为这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发奋向前时,却传来工厂即将搬迁的消息。1989年,这家香港企业撤掉了长腰岭分厂,将工厂搬到了深圳,一部分工人也跟随去了深圳打工,但有家有口的长腰岭村人不想背井离乡。经过了近十年的技术沉淀,长腰岭村人早已掌握全套技术和生产流程,自主办厂之路就此开启。说是工厂,其实就是家庭经营的小作坊,这种灵活的个体裘皮企业,在长腰岭村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兴起。


从家庭作坊干出的自主品牌


港资企业落户长腰岭村点亮了皮草产业的星星之火,几经洗礼和发展,在长腰岭村民的逐步摸索和不懈奋斗下,皮草产业逐渐发展为燎原之势。

 


上世纪90年代,皮草加工家庭作坊在长腰岭村遍地开花,他们从碎料拼接毛条、衣领开始,逐步发展到缝制围巾、披肩、成衣,甚至整皮加工。“当年市场很火爆,靠近火车站的流花宾馆白马皮草城、金马皮草广场的首层,缤缤广场3-5层,全部都是经营皮草时装的档口,长腰岭村人也开始自主销售,一个小小的皮草档口在当年能有十二三万的收入。”提及当年的盛况,区裘皮协会党支部书记兼副会长林福坤仍记忆犹新。


时间跨入新千年,长腰岭裘皮行业也进入突飞猛进的“狂奔”模式。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裘皮产品市场的不断扩大,行业竞争也日渐加剧,越来越多的非本地资本和和人员来此掘金,也间接地逼迫本地企业在竞争中逐步发展壮大起来。一部分优秀的家庭作坊企业家从中脱颖而出,转变经营理念和发展方式,走上了品牌化发展道路,涌现出如歌兰迪亚、雅帝莉、米雪传奇、赛罗莉丝等数十个知名品牌。而且随着自主品牌的崛起,香港及国内的知名品牌也慕名入驻,使得长腰岭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裘皮产业集群。


然而挑战也伴随着机遇而来。2008年的金融危机给了裘皮产业一记重创,有着牢固根基的长腰岭村也不例外,发展因此放缓。此后,以浙江海宁、余姚为代表的裘皮生产加工企业开始兴起,并以极快的速度迅猛发展,长腰岭村裘皮产业进入了自我调整时期。
面对挫折和竞争,长腰岭凭借独有的碎皮拼接技术平稳度过“寒冬”,并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利润。“相比整皮,利用碎料做出来的拼接裘皮比较轻薄,做出来的成衣也很有层次感,价格还只有整皮大衣的十分之一,更适合普通老百姓的消费。可以说,最开始我们整个村都是靠拼接手艺吃饭的。”区裘皮协会会长兼党支部副书记周建华介绍说。
在加工车间,记者看到了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裘皮小碎料,师傅们正忙碌着把这些边角料拼接到一起。工序看起来简单,实际却需要一定的要求和技巧,要经过三四道工序才能拼接成一大块。“首先要找出相同部位的边角料拼到一起,根据颜色来区分,而且还要照顾皮毛本身的走向,不能让毛从反面露出来。”分拣裘皮碎料的师傅介绍说。

 


在市场“寒冬”时寻求再次腾飞


长腰岭村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既远离裘皮产业的原料源头,也并非裘皮服装的消费市场,却成为华南地区最大、最专业的裘皮产业基地。 这固然得益于当年播下的那颗希望的种子,但更得益于长腰岭村第一代开拓者们筚路蓝缕的创业精神和迎难而上的进取精神。
2014年,长腰岭被中国轻工业联合会、中国皮革协会联合授予“中国裘皮之乡”荣誉称号,“白云裘皮”成为广州仅有的三个集体商标之一。 随着广州名乡国际皮革城、白云国际裘皮交易中心、中国裘皮之乡大酒店、长腰岭裘皮商贸大厦和在建的龙湖皮草城等专业市场及配套平台的不断完善,长腰岭裘皮产业发展前景越来越广阔。

 


“长腰岭村的裘皮业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创业很艰辛,但带给全村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村民钱包鼓了,腰板直了,几乎家家盖了新楼、买了小车,还辐射了周边村镇的农民就业和经济发展。”周建华感慨道。尽管近年来受大环境经济增速放缓的影响,整个裘皮行业出现前所未有的“寒冬”,长腰岭裘皮产业面临多重困难和挑战,但周建华对于未来的发展仍充满信心和希望。


在林福坤看来,长腰岭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为更长远的发展积蓄力量,需要利用毗邻香港的地域优势占据时尚流行前沿,打造和培育一批裘皮龙头企业和标杆品牌,从而带动产业向前飞跃发展。周建华也认为,目前裘皮行业的“寒冬”期也是一个自我调整期,短期内可能会出现低迷状态,但从长远来看,一些研发能力强、产品质量高、品牌意识强的优质企业能坚守下来并脱颖而出,对整个产业来说是一大利好。


接下来,长腰岭村将借助各类“互联网+”资源,与白云电商协会协商合作,开拓原材料交易、批发与零售新渠道;同时利用优势资源走差异化路线,开发O2O、个性定制等高端市场;利用城市更新改造契机,结合“美丽乡村”计划,打造裘皮特色产业村;与富力地产等商业机构合作开展皮草节、时装博览会等,并争取政府的支持,打造区域产业集群品牌形象,让“白云裘皮”成为中国裘皮产业的一张闪亮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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